芮姓女宝宝起名掀起古城盖头来
节令刚刚过了惊蛰,二月二龙抬头的第二天,日头升起来,很好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。我们乘坐城际公交车由济宁出发,慕名前往古城村游春采风。
古城村,位于山东省汶上县郭楼镇南境,西临黄河和京杭大运河,北频赵王河、大清河和大汶河,与距此八华里的另一个春秋战国古城阳城坝村毗邻,济徐、济菏高速公路分别在村东、村西部夹峙穿过。古城村是一个有着二千七百余年历史文明的古老村落,为古郕子国故都——郕国城所在地……
公元前1122年,周文王姬昌之子、周武王姬发胞弟姬叔武受封于畿内岐山董家村一带,建郕国,为国姓伯爵之国;前1046年,武王伐纣克殷立国,周朝开始长达近800年的统治。
前1042年至前1040年,周成王姬诵在周公姬旦辅佐下,东征大获全胜底定中原,迁郕国封土于山东(函关崤山以东)中原之地郓鄄古雷泽;春秋时期,郕国夹在宋卫齐鲁等大国之间,势微力孤,逐渐被鲁国控制,成为鲁国附庸;前686年(鲁庄公八年)夏7月,齐鲁联军围攻郕国,郕降于齐,齐鲁两国联合瓜分了郕国大部分领土,郕国被迫将国都迁移到了汶上西北二十里处郕国城,即现今汶上古城村,郕国版图全部局限于汶上境内,当时宁阳北部的夫钟、郕圭等城邑均非郕国所有,从这时起,因国力弱小郕国被称为“郕子国”; 前615年(鲁文公十二年),郕简伯姬了在位49年寻病卒,太子姬可被逼奔鲁,在鲁国帮助下即位,是为郕渊伯,郕国再度成为鲁国附庸;前501年(鲁定公九年,三桓联合逐季孙氏乱臣鲁国执政阳货于齐,孔子出仕为中都宰),郕桓公姬参继位,历75年而再复降齐;春秋后期,郕国国君沦为鲁国大夫,之后郕国城成为鲁国当政权臣孟孙氏彩邑,郕君受制于孟孙氏;前408年,郕伯姬鱼在位时,齐国再度攻陷郕国城,郕子国就此灭国,但是郕国城作为一座繁华的都邑,却一直延续到宋元时期,后由于黄泛和战火频仍,郕国古城全部湮灭在了历史的云波烟海之中,不复面世……
数十年来,直觉里总感到古城村之名,无形中透着若有若无的城市文明信息,一定存在着丰富的历史谜面,但任凭自己怎样冥思、无论怎样苦索,总也不得要领,就是捕捉不到她的哪怕丝毫一点线索,她好像始终是一位初出春闺的拥有姣好容颜地新娘子那样,多少年躲藏在一层薄薄的红盖头后面,就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……
记得小时候,邻村一位颇有名望的远亲姬姓老儒,总是念念不忘、很是自豪的多次对我说起:俺们家是周文王的子孙,是郕国国君姬叔武后裔。
那时候,幼年的自己对他地话也只是耳旁风一般听听而已,并未多么留意,只是一个朦胧的印象罢了。渐长的时候,上学后念了一点书,学了一点历史,便听父亲讲汶邑商朝为厥国(海岱东夷古方国,最迟在商高宗武丁时即已建国,商朝称厥方,周朝大封建时重新封为子爵国,周初至春秋仍称厥,春秋早期被鲁国所灭,约存续400余年。商朝甲骨文卜辞有“壬子卜,贞:六月。王在厥”,传世青铜器为《厥子尊》,其铭为“厥子作父辛宝尊彝”,现存美大都会博物馆。唐朝李白《任城县厅壁记》有“北走厥国之墟”句),周朝为郕国,春秋为中都邑,孔子曾任中都宰。
于是,从那之后郕国这个神秘国度的名字,便长期盘踞并潜藏于自己脑海中了……
我们到达古城村的时候,日头已经高起到了中午的位置,那从遥远太空长途跋涉而来的平和光线,柔柔的抚摸着这座文明古村落。
整座村庄很安静,很整洁,一道道水泥村街的两旁,排列着粉墙黛瓦的民舍。村上有的是挺拔的白杨、婆娑的垂柳,只是似到未到绽出绿叶的时候,但光凭他们阳光下或伟岸或婀娜的身影儿,就足够引发我们对美好春天的想象了。
那时的天空格外清澈蔚蓝,并没有哪怕一朵影响人们情绪的云彩飘过,辽远的天籁反衬着村庄的宁谧,偶尔高树上的一两声喜鹊登枝时喳喳鸣唱,将这文明古村的天籁般地安详调和到了极致。
街边的绿植除了冬青枝、女贞,还有人家房前舍后一杆杆翠竹,都是经历过了严冬的催逼而没有却步的,生命力极顽强的植物,它们的叶子从冬天到尔今郁郁青青的,在“新年都未有芳华、二月初惊见草芽”的时节,更显它们的弥足珍贵了。
围绕村子的是一条清水潺湲的小溪,犹如青玉带一样缠绕在古村的腰际,为她增添着说不尽的灵性。这小溪从东边不知名的所在流来,在古村南部洼地里汇聚成了一个小小湖泊,湖中有岛,岛上有亭,亭曰三乐亭,湖曰三乐湖。
蹑着登岛的石拱桥行过去,便见上面植了许许多多的桃树、梨树、杏树,以及樱桃、丁香、玉兰之类的,那枝条上面已经缀满了各色蓓蕾,有的如黄豆粒、有的如花生米,有的则如鹁鸽卵一般大小,在这样的晴日里,树上的花儿们,好像只需你扭头儿的功夫便会争奇斗艳似的。
岛子树木间的隙地上,小草并非全未发芽,当俯下身子拨开上年枯萎地黄草的时候,便真的惊见从土里偷偷钻出来的草儿的嫩叶了,我满是怜惜的望望他,他则像一个腼腆怕生的娃娃一样羞羞怯怯地看看我,我从他的眼神儿里分明读懂了两层含义:生命需要顽强,憧憬孕育希望。这,便算是我们在这文明古村里,第一次以一种默默无言地方式,与春、与古城用心进行的交流了。
湖岸上,也有三五成群的鹅鸭卧在那里晒太阳,等我走近它们的时候,便扭着笨拙的身子沿着岸边跑去,但就是没有下到水里面去。都说“水暖鸭先知”,在这早春时节,我想它们恐怕也不愿成天在冰凉的水中试水并飘着吧。
路,自然是有的,只不过是曲曲折折的小径,倒也修葺地有模有样的,到了绿树成荫的时候,沿着这岛中小径行去,肯定既能通幽也能寻胜的。
说到寻胜,我从岛上的名胜介绍牌知道,岛子之所以取名“三乐岛”,是因为2500多年前荣子出生在此地的缘故。
对于荣子可不要混,有前后两位荣子呢,荣启期和荣旗。这里说的便是史籍上提到的“知足自乐”的主人翁——荣启期。公元前501年的时候,孔子宰中都公务之余,去泰山游玩,在郕国城之野看到一个90岁的老翁,鹿裘带素,弹琴唱歌,孔子颇感诧异,问他为什么这样快乐,荣启期告诉孔子自己快乐的原因有三件:天生万物人为贵,自己生而为人,是一乐;人类自古男尊女卑,自己生而为男,是二乐;人类生死无常,生命最为可贵,有的刚出生还没见早晨的太阳,或者还在襁褓中就死去了,自己却已经活到了90岁,享受到了人世间所有幸福美好,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?有此“三乐”,自己便知足了,又为什么不快乐歌唱呢?孔子喟然叹道,先生真是一位“知足自乐”的高贤智者啊!
原来典故中所指2500年前的“郕国城”之野,就是眼前的古城村……
古城村安静的街道上,人很少、车子也不多,但不时的却有几只灰色而苗条的鸟儿起落,它们并不言语也不像喜鹊那样歌唱,或是鹌鹑、或是鹧鸪之类的吧,偶有人过处、车行过,那鸟儿们便从路面上飞起来,站在就近的粉色墙头上,晶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你,似在和你交流着什么。
也有人家的大门后边,突然伸出来一个小男孩儿的脑袋,以并无表情的陌生目光,向途经此地的你观望着、打量着。
粉墙上,分区域、有规矩的粉刷着清新淡雅的,或各种山水风景画、或如孔子见荣子历史故事画,也有郕子国及其故都郕国城的各种文字性介绍,也有具代表性的古代诗词歌赋、孟子家训以及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修身立德格言,也有“高风亮节”、“中国梦”以及“建设美丽乡村”宣传语,营造了整个村庄浓浓的传统文化氛围和与时俱进新时代风貌。
沿着村街由南向北我们随意的走着,不时地欣赏一下街边粉墙上文字和图画,也拣选有兴趣的物事,用手机拍上几张照片,在中街的一座八角形的“郕公亭”小憩了一会儿,然后跨过一座石拱桥,那桥下的一河春水深绿发亮,俯在桥栏上能映出人的影子。
桥的正面是一个树了旗杆的,向南敞开的半封闭广场,一栋飞檐翘角的办公楼面对着我们,东边的一排房屋是“郕国城历史展览室”,在它的跟前儿有一棵据说是明朝洪武年间栽植的柿子树,算来已有700多岁的高龄了,布满沧桑的老树虬枝苍髯地挺立着,是当年建村时从山西迁民来的李姓人家种下的,村民已经把他看作“祖宗树”了,老树上至今还挂着过年时的红灯笼,一不留神便错认为深秋时节的柿子了。
广场的西边厢,有两眼称作“对花井”的老井,井口上边驾着老式的辘轳,不禁使我回忆起儿童时候农村的生活场景。这时陆陆续续的,便有城里开车来观光的游客,把车停在泊位里走了来,他们有男有女、有大人有孩子,全都拾掇得干净利落、体体面面的,很放松、很惬意的样子。
这时候,已近午饭时分,在场的一位六十多岁的本村芮姓老汉,听我问起这“对花井”的来历,便打开了话匣子,滔滔不绝的为我们讲起古来,吸引得分散在各处的游人聚拢而来。
原来最初李姓人家来到这块,曾经繁华无比的诸侯国都邑落业的时候,什么王姓、张姓、芮姓村民等等也都来此,人口逐渐增多,聚落成村,慢慢成市,周遭也重新建起了城墙、砌筑城门、疏浚护城河。同时为解决生产生活用水,人们便在古城里模仿梅花形状布局,挖了10眼水井,按照梅开5瓣、每瓣1井,5井为一组,全村共有2组,恍若两朵对开、四季盛开不败的梅花,从此古城的井便有了这蛮诗意的“对花井”芳名了……
午饭是在村里一家农家乐餐馆用的,置身那个栽了满庭青青修竹的农家小院,倍觉亲切自然而又清新雅致,由于只有我与妻两个,也无吵嚷,也无闹热,唯有清净,餐前也乐得学着茶道的样儿,有功夫用“对花井”水沏一壶香茗,慢慢地品着,似乎真的品出了梅花的香味儿,品出来春地味道,心悟岁月千年地流香了。
偶尔的也把满含敬意地目光投向,八仙桌上方挂着的中堂,那是淳朴善良的农家人保存下来地一幅毛伟人挂像……
离开古城村之前,我们还参观了“古郕农业科技观光园”,尔后便依依不舍地跟这座历史文明古村——诸侯国故都握别,临走时还与“三乐湖”畔垂钓者扯了几句闲篇儿。
接着,按照我们此次出行计划,又乘兴去了距此不远的另一座历史文明古村阳城坝村。
阳城兴建于春秋中期,因是鲁国季孙氏家臣、鲁国执政阳货(与孔子同时代)所建,故名阳城。一条赵王河把阳城村分为南北两个村子。明清时期,为防赵王河水泛滥,在河的北岸筑了大坝,因以称作阳城坝。民间传说当年秦王李世民曾经驻跸于此,夜晚站在赵王河的小桥上,听见桥东蛙鸣阵阵,桥西非但听不见青蛙动静,反倒闻见鱼鸣,于是便赐名“鱼鸣村”了。
阳城的村街道路,被附近煤矿重载车辆碾轧的坑坑洼洼的,由于大后天二月初六是阳城庙会,街边就有一些正在布置摊点的商贩忙活着。其实阳城村也没有什么庙或者古迹什么的,只有一个新修的“王氏家祠”建在街北面的巷子里。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叫做“东海”的村庄,那里倒确乎有一个名为东海寺的破庙,破的屋顶漏了半边天,东壁的庙墙也已颓圮,除此而外,已不见阳城坝任何历史古城的一点点印痕了,徒留一个名字在那里而已,算是他曾经存在历史长河里的明证……
一天的时间算来漫长,却也转瞬即逝。我们沐着朝晖出行,浴着晚霞而归。那时候,公交车竟然放起了一支熟悉而轻松的歌曲《掀起你的盖头来》。
今日的古城之旅,我们是为游春休息来的,是为“留住乡愁”来的,也是为解开长期以来存在心中地谜面采风来的。
回望那座繁华了多少个世纪,浸润着中华文明基因的神秘王者之郕,那落霞晚照,就似飞到她千年不老容颜上的胭脂了。她透着娇嫩、带了绯红,含了微羞、蕴着妩媚,确如初出春闺“人未识”的新娘,那夕阳应是为她蒙着的红盖头了……
随着车上歌曲放送,我跟着节拍轻轻的哼唱道:“掀起古城盖头来”。